孙传庭笑笑道：“诸位，建奴全战马配备，虽乱但兵马仍有十余万，我骑军不过八千，能得一时之逞，却会陷入建奴包围。”
“大帅英明。”
这么一解释，大家都能理解，要是八千骑军被歼灭，不但无功反而有罪。
建奴全线撤退，整个蓟州城欢声一片。
面对近四十万大军围攻，敌人又是凶残的建奴，蓟州军民承受着莫大压力。
东门外响起爆炸声，只要脑子不是太笨，都能想到是明军所为。
一炸而退建奴，令所有军民对守城信心十足。
甚至有文官畅想，要不要再来炸几次？
孙传庭没有去驳斥，微笑着下令全军休整，让后勤民壮来收拾战场。
而在城外，两个多时辰后。
大金中军大帐内，皇太极依然神魂不定，他身旁坐着的莽古尔泰和阿敏，则一脸阴沉。
踏踏踏……
硕托一脸沮丧地跑进来，跪倒在地，大哭道：“大汗，正红旗阵亡四千，受伤一千一百余；镶红旗阵亡两千六百余，受伤七百余……”
爆炸前，正红旗伤亡不到三百，而镶红旗伤亡为零。
将近九千伤亡，基本是爆炸后的，其中八旗占六成，包衣奴才占四成。
这一战，两红旗伤亡近三成，损失不可谓不大，比前次宁远之战的损失都要大。
硕托心里很委屈，要不是豪格逼着自己进攻，大部分战损可避免，但他又不敢说出来，生怕挨皇太极整。
皇太极没责备硕托，让他起身，劝慰几句，允诺战后优先补充兵员。
“十四弟，汉军伤亡多少？”
“回大汗，蒙古轻骑伤亡七千余，汉军伤亡两万六千余。”
蒙古轻骑损失，主要是挨了明军火枪一顿射。而汉军则是实打实地攻城所损。
至于一个不剩的青壮，没人会关心。
攻城一天，伤亡就高达四万两千余，其中八旗近九千。
皇太极心里滴血，沉默一会，问道：“大家说说，当何去何从？”
“哼！”
莽古尔泰率先发难：“此战大败，败在情报不实，当追究责任。”
“没错，情报不实，才是此败之缘由。”阿敏立马跳出来支持。
此战之情报，一直由皇太极和多尔衮掌管，大败责任在他俩，说也说得过去。
但莽古尔泰两人却忽视一点，那就是双方实力不对称。
“两位大贝勒，北直隶厂卫横行，大金情报网被端，大明情报来源早断，哪来的情报不实啊？”
多尔衮一反诘，多铎即刻跟上：“谁能料到地下埋着火药？两位大贝勒，你们想得到吗？”
“不能一失败就找人顶罪，本贝勒就认为，此乃非战之罪，无须人担责。”阿济格兄弟同心。
最惨的是硕托，两红旗重大战损不说，济尔哈朗还来传话，让他支持皇太极。
他出列奏道：“大汗，地下埋火药炸人，的确匪夷所思。赵率教谋划多时，必不令人发觉。本贝子也认为，此非战之罪。”
皇太极点点头，心里冷哼一声，左右瞧瞧阴沉着脸不说话的两位大贝勒，作最后结论：“地下埋火药炸人，的确令人难以想象。不过，明军也不会每城都用，毕竟要从城内挖出地道，工程浩大，所费巨多，不是明廷承担得起的。”
“大汗，应当是去岁草原之战后，明国感受到威胁，因此要在蓟州出偏招，以此迫退大金。”
范文程的解释，大家都深以为然地点头，明国还是怕了大金，要不然也不会剑出偏锋。
四万两千战损，对大军来说，算是伤筋动骨，但大金如今没退路，只能一条道走到底。
对范文程鼓舞士气，皇太极甚感满意。
“范先生，蓟州还攻不攻？”
听到这异常客气的话，范文程暗自冷笑着思索一番，方回道：“大汗，围攻蓟州，必震动京城，我们的目的已达到，无须再在此损耗兵马。”
这番建议又说到皇太极心坎里，瞧了瞧左右，问道：“两位大贝勒有何看法？”
“哼。”
莽古尔泰重哼一声不语，阿敏甚至连哼都没哼一声。
哼，你俩给本汗等着，不整死你们，本汗不姓爱新觉罗。
对俩人不配合的态度，皇太极心里记下，跟着作决断道：“大军休整一日，后日一早前往京城。”
大后日是十一月初四，荷兰舰队就要在大沽口登陆，大军前往京城，也有牵制作用。
这本就是计划中的事，大家对此没异议。
“范先生，你去趟城里，告诉他们明早要到城下收尸。”
汉军无所谓，但八旗和蒙古尸首肯定要收拾的，明军往往不肯，需要一些变通。
皇太极说话时，还给范文程和济尔哈朗一个眼色。
济尔哈朗会意地微微颌首，范文程则出列领命：“奴才遵令。”
孙传庭查完城防，正闭眼休息，听报建奴使者范文程求见，眼睛不禁一亮，吩咐吊其上来。
范文程被带进城门楼，随军书吏立马关好门退出。
请人坐下，孙传庭笑道：“范先生，建奴不好受吧。”
“的确不好受，孙大人。”范文程笑着回道，“建奴今日战损四万两千余，两红旗损失近九千，其中近六成是真奴。另外，蒙古人损失近七千。”
对这份战果，孙传庭并不惊讶，惊讶的是爆炸战术竟然有这等战果。
“建奴吃一堑长一智，相信不会再上当。”
“大明也不会再用此战术啊，孙大人。”
孙传庭笑道：“的确花费巨大，光黑火药就拨了五十万斤，火枪兵卫队弹药储备差点完不成。”
随后他问：“范先生，建奴何去何从？”
“建奴后日一早开拔去京城，明日想来城下收尸。”范文程笑道，“皇太极暗中准备了六万银子，当作此次收尸代价。”
城下尸首，建奴不收，蓟州守军也是要收的，别人来收尸还送银子，孙传庭何乐而不为呢？
“告诉他们，要收就得收个干净。”
“孙大人放心，皇太极非常人，不会做影响汉军士气的事，汉军尸首也是要收的。”
范文程又说了些大帐中发生的事，还吃了一顿孙传庭特意让人做酒菜，方才下城来到接应点，让济尔哈朗运银子到城下。
而孙传庭则写好战报，以及相关军情，令锦衣卫连夜送回京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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