贾诩把段攸请到后房，又安排了下人布置茶汤。
段攸把下人拦住，拿了一罐石蜜，递给下人，接着说道，“我的茶汤不要别的作料，你加入石蜜即可。”
贾诩眼睛一亮，他忙笑着说道，“给我的和主公一样即可。”
下人赶忙准备去了，而段攸仔细着打量着这个不在圆润的无双国士。
如今那张圆脸已变的消瘦，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却越发锐利，却带着阴冷。
段攸这才说道，“文和还是在怪我吗？”
贾诩马上摇头，郑重的说道，“这天下之中，没有一人会如此重视诩的。主公能派出护卫守护三年，诩感激不尽啊。”
段攸先是惊讶，不过一闪而逝，这才知道老父亲的笑容。自己还真是太嫩了啊。
段攸直接问道，“文和可教我，下一步该如何走？”说完郑重的对贾诩施了一礼。
贾诩慌忙躲开，这才说道，“三年前，主公听我言，金城大半土地已都姓段。”
“如今主公掌控巴蜀，看似实力强劲，可却深陷陷阱。巴蜀虽说富裕，可世家豪强无数，百姓也得以存活，我凉州不少百姓也向其迁徙。”
“就因为此处太过富裕，百姓安定。但同时此地之人并无野心，各大族只想守好自己之地，没有开拓雄心。”
段攸一想，后世的刘焉、刘璋父子占据益州，却也只能困守此处。真是他们没有雄心吗？后刘备父子占据益州，虽年年出征，最后也是被困死此处。
董扶说此处有天子之气，可他并没有说，此处是困龙之局啊。
段攸点了点头，示意贾诩继续说，可这时下人把茶汤奉上。
段攸慢慢的品尝，嗯这还是比那些作料的强的多啊。
贾诩一喝，眼睛突然放亮，那双修长的眼睛却慢慢的变弯。等下人离去之后，贾诩这才放下茶碗。
贾诩这才说道，“主公这才在巴蜀几年，如今也学会了这奢侈的生活啊，随手拿出一罐石蜜用于茶汤。”
段攸先是一怔，接着突然笑了起来，然后更是哈哈大笑。此时贾诩的脸色是相当的不好看。
段攸这才收住笑声，他对贾诩说道，“你知道我段攸最大的能力是什么吗？”
贾诩若有所思，接着说道，“主公是说自己范蠡之能，可即使您再有钱，这如此珍贵的石蜜，还是少用些好啊。”
段攸这才说道，“你觉得这石蜜是从何处而来？”
贾诩立马变色，试探着问道，“主公的意思这是您制出的，而且可以大规模制出？”
段攸点了点头。
贾诩倒吸一口凉气，这主公看来还真的是范蠡之能啊，有美酒，有石蜜，听说还有低廉的布匹。
段攸又扔给了贾诩一本印刷好的左传，贾诩随手拿来一看，接着那细长的眼睛突然变大。
贾诩震惊的看着这本书，他嘴里说道，“这、这是印上去的？”
段攸又是点了点头，贾诩接着又问道，“主公已能制作纸张？”
段攸点了点头，接着慢慢的品着茶汤。
贾诩这才知道段攸的布局，他早就看出段攸的野心，只是他觉得如此年轻，空有野心又能如何？
即使你父亲是西凉段公，可我们西凉之人想与天下争雄，很难，很可能败的很惨。
只能做一时的诸侯，不能问鼎天下。
可如今，他知道段攸有开荒神器，又有通商利器，再有这教育天下的神器。
钱、粮不缺，人才不缺，还有精兵强将。为何不能争？
贾诩这时才悔恨自己，当初真的坐井观天了啊，身边有如此雄主，自己差一点要错失而去啊。
贾诩忙又问道，“主公打算出兵洛阳？”
段攸点了点头。
贾诩又问，“主公是准备像董卓讨要那些书籍，把你岳父弄回来当祭酒。”
段攸顿时被震住了，这就是国士吗?自己只是给了几个东西，所有的谋划，都被分析的一清二楚。
贾诩突然笑了，他笑的很癫狂，很快眼泪都流出来了。
段攸有些疑惑，你至于吗？
贾诩忙说道，“诩失态了，诩这些年总是在想，我们西凉的局面该如何破解？”
“当初我听说主公相亲时，姜公曾问过主公。”
“主公说耕地，练兵，治学。众人都觉得主公有些年少轻狂，太想当然了。如今看来，还是主公谋略深远啊。”
“聚集巴蜀之富裕，培养寒门、贫民学子，精炼西凉之雄师，为我西凉打出一条出路。”
贾诩郑重跪地施礼，口中说道，“臣贾诩拜见主公，愿为主公肝脑涂地在所不惜。”
段攸这才笑着说道，“我得文和，如鱼入水啊。”
贾诩表情变的严肃，接着说道，“主公此时去洛阳，这益州之位董卓必给。可主公也会让董卓深深的忌惮，他原本以为段公年老，你又年轻。若是锋芒太胜的话，董卓手中的刀就不知道砍谁了啊。”
段攸这才说道，“我父让我和大兄，霸道，刚烈，跋扈，孤傲。”
贾诩一听，突然笑了，“志得意满吗？”
段攸哈哈大笑，不过马上严肃的问道，“文和觉得我该如何破局？”
贾诩沉思了一会，接着说道，“袁家举起大旗之时，袁家之人已入危局，董卓必杀其全家。那时的联军才能真正的与之决战。”
“虽有虎牢雄关，可依然阻挡不了关东诸侯。李文儒想必会劝解董卓退出洛阳，暂住长安。”
“可他不会知道，当退回来的董卓也会失去了锐气，必会被阴谋所害。主公可举起凉州大旗，奉天子以令诸侯，先拿河东并州，再抢司隶。通商西域，教化学士，开垦荒地。”
“坐拥地利，笑看天下群雄。谁强，主公就打谁。谁不服，主公就灭谁！”
段攸此时真的被震惊住了，这就是当世最牛的国士吗？对董卓未来看的如此通透，段攸真想问问他，你是怎么看出来的？
这已经是第二个谋士提出先拿并州和司隶了，都劝自己不要南下。
这就是智者的眼光吗？
段攸真的很庆幸自己有一个好父亲，若没有他的查缺补漏，自己这个大才又将失去。
我纵是实力雄厚，胸怀宽广，但是天下谁又能知道？还真的拿出书本，大声的喊着，我有此利国利器。
那么这个天下世家必然先联合起来做了自己，毕竟这是比挖人家祖坟还可怕的事。
他们已诗书传家为自傲，你弄的大家人人都有书看了，谁还尊敬他们。
人家教徒上百已经牛的不得了了，你倒好，授徒数万、数十万。
你让大家为了那几个职位打破脑袋吗?让大家都怎么矜持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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