回到家里,她将柜子里的衣物收拾好,装进行李箱。
行李箱不需要很大,行李如果太重,走得就不够潇洒了。
“还有什么要拿的呢?”
覃敏四处张望,最后把视线放在了窗边的玻璃瓶上。
那里有一束红玫瑰默默盛放着。
她说她喜欢红玫瑰,他说我会送伱红色玫瑰。
然后,她就真的收到了一支红玫瑰。
覃敏低着头,释然地笑了笑。
她走过去,将那朵纸玫瑰拾起,贴近鼻尖嗅了嗅。
纸玫瑰哪里能有香味啊,它毕竟不是真的红玫瑰。
将这朵玫瑰花放在瓶里小心封好,确保它不会出现任何损伤后,她将玻璃瓶放进了行李箱。
抽屉里有苏松屹的照片,那是之前陪他去公园里拍大头贴的时候留下来的,她放进了钱包夹好。
然后,她拎着行李箱出了门,给覃亚贤发了条消息。
“给我办个休学,我想去外面走走。”
“我要走了,能来送送我吗?”
她在聊天界面编辑了很久,手指在发送键上停留了好一会儿,还是点了发送。
但很快,她就将那条消息选择了撤回。
火车站,覃敏拎着行李箱,默默走着。
路边的水洼,如发光的明镜,那是昨夜下过的雨。
傍晚有风,空气湿冷。
火车亮起灯光,伴随着汽笛,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驶来。
让旅人仿徨,又让旅人怀揣着希望。
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,她总觉得那铃声中带着愤怒和厌烦的情绪。
看着来电提示上显示的爷爷,覃敏的手指悬在屏幕上,过了好一会儿,咬了咬牙,还是选择挂断。
她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,面容上满是怅然。
特别关注声音响起,她眸中骤然泛起波动。
“你要去哪?”
“休学了,想去外面散散心。”
“快要高考了,还要去其他地方吗?”
“没事的,高考前夕再回来就好了,我现在的成绩应付高考也没什么问题。”
她其实还想说,她不需要通过高考这个途径,也能够上很好的大学。
“你现在在哪?”
看着苏松屹发过来的消息,覃敏犹豫了一会儿,还是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了他。
然后,她在好友设置里取消掉了特别关注。
看了看时间,火车就要到站了,她怕等不到苏松屹,于是改签了下一趟车。
月被云层笼罩,只有南十字星仍旧在闪亮。
忽然间,一股逆风涌来,吹拂过她的耳鬓。
蓦然回首,少年从远方奔赴而来。
“怎么突然想着休学呢?”
苏松屹扶着膝盖,大口喘着气。
“从小到大,去过的地方不多,迫不及待地想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了。”
覃敏浅浅笑了笑,脸颊清瘦憔悴。
“学校那边的事情呢?”
“我爷爷会处理好的。”
“家里人发生了矛盾吗?”
“没有!”
覃敏温柔地笑着,理了理头发,回答得前所未有地利落。
紧接着,是一阵良久的沉默,二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。
就在这时,火车进站的通知传来,灯光从远处亮起,薄暮笼罩着铁轨,若隐若现。
“我想去好多地方,想去西zang,看布达拉宫。”
覃敏抬起头,看着苏松屹,悠悠地道。
“住进布达拉宫,我是雪域之王,流浪在LS,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。”
仓央嘉措的诗,她在听到苏松屹念的时候,就很喜欢这一句。
“我还想去山海关,看看海子卧轨的地方。”
汽笛的鸣叫声越来越近,她微笑着,对远方心驰神往。
“检票开始了,我要走了。”
她侧目看了看流动着的人群。
苏松屹看着,上前走了两步。
“我送送你吧。”
“你没有票,怎么送我?”
“我来这里之前,买了一张。”
覃敏沉默了,有些后悔把自己改签的那张车票截图发给他。
她怕自己要上车的时候,看着站台旁的苏松屹,会舍不得。
“谢谢!”
覃敏上前抱住了他,能嗅到那白衣上残余着的,淡淡的冷冽清香,就像是盛开在霜雪中的花朵。
“松屹,假如命运没有同我们开玩笑,该多好啊?”
她紧紧抱着他,低声呢喃着,难以掩饰那份失落。
她指的是牧君兰是苏松屹妈妈这件事。
松屹,尽管现实伤害了我们,尽管命运同我们开了玩笑。
我接受这现实,拥抱着命运,并依旧喜欢着你。
“我该走了。”
“谢谢你,松屹!”
覃敏浅浅微笑着,拥抱得更紧了一分,感受着他淡淡的体温,嗅着他身上的气息。
她想再多记着一些,关于他的事情。
良久,她松开苏松屹,拎着行李箱过了检票口,苏松屹跟在她身后。
列车进站了,两人沿着电梯往下。
苏松屹在站台边,看着她拖着行李箱往前,行李箱的滚轮在地上滑动的声音很是利索。
临行之前,覃敏最后回过头看了看,笑吟吟地道:“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?”
苏松屹知道,自己只需要一句话,就能将她留下。
那句话是“你留下来吧,不要走,我需要你。”
倘若他真的这么说了,覃敏一定会死心塌地跟他留下。
可是苏松屹不能这么说,所以他选择了沉默。
见苏松屹不说话,覃敏又笑着继续问道:“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?”
苏松屹仍旧不说话。
覃敏看着停靠在轨道上的火车,有些不甘心地回过头,握紧行李箱的把手。
那是她窗前的明月光啊,就要这么告别了,是不是缺少了某种仪式感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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